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夹缝中生存的灭亡--浅谈鲁迅《孤独者》
2020-11-12 20:10   来源:华声 • 经济  作者:唐鸿儒 编辑:欧阳锟

  (作者  湖南第一师范学院 唐鸿儒)

  鲁迅笔下的孤独者,是一个在新旧社会里痛苦挣扎走向自我毁灭的人物。《孤独者》文中开头的“以送殓始,以送殓终”,就是这些孤独者们悲惨人生的真实写照。

  在文中,魏连殳始终都是“我”眼中的“看客”。而“我”对魏连殳了解和印象是基于几次见面。“所学的是动物学,却到中学堂去做历史教员;对人总是爱理不理的,却常喜欢管别人的闲事;常说家庭应该破坏,一领薪水却一定立即寄给他的祖母,一日也不拖延。此外还有许多零碎的话柄......”他在S城里只是一个给人当作谈资的人,是一个生活在旧社会下有着执拗傲气、善良自我、自由反叛等丰富性格特征的鲜活人物,正是因为他个人的双重矛盾,才不被旧社会的人接纳,被愚民嫌弃,并在学术上遭人攻击而失去工作,无法救赎自我,成为一个无人问津的孤独者。

  “我”与魏连殳的第二次见面可以说是一个巧合。“我”因躲避疾病而暂住在魏连殳曾离开的山村中,魏连殳也因祖母的病危而匆匆赶回,而我们见面的地点恰好就在灵堂之中。这个巧合即在读者的意料之外,却又在生活的情理之中。魏连殳身上有传统知识分子的气息,注定要与寒石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,这也是新与旧过渡之间不可避免的对抗。当面对来自旧思想的众多村民各种封建习俗要求的时候,魏连殳作为“吃洋教的人”,却第一次低下了头——所有的一切习俗照旧。这种反常,让村民们无法咀嚼打败新兴个体的快感,但更加地映现了魏连殳那骨子里的软弱——他想拥抱着新兴的生命,但却没有勇气去撕开腐旧般的桎梏,只能够在夹缝中生存,用“花拳绣腿”来抗争。而他最后那“不按规矩的”嚎啕大哭,也只是他对这个旧社会“孩子气般”的争斗。随着他心系的祖母的离开,他只能孤独地离开这片故土,迷茫地去新的天地。只是际遇如此,又能如何?

  “我”与魏连殳的第三次见面,是必然的。“我”已经失去了职业,人生失意的“我”与迷茫的魏连殳竟然一拍即合。这次的“我”看到魏连殳的时,他已然成为了活在“幻想”中的人。租住在与自己家庭相似的家庭中,将别家的孩子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,就为贪婪的享受那丝丝自己曾与祖母生活的美好时光,以此逃避他堂兄为代表的旧社会的人对他的一点点蚕食的痛;在讨论孩子天性的同时魏连殳坚持认为孩子天性本善,环境是造成他们变恶的根本原因,而“我”从现实出发,讲述人各有善恶就如种子有根苗般,环境只是诱因而不是决定因素。文中用精炼的语句提取出魏连殳这些典型的幻想,可以说他正在追寻心中的那一片新兴的光芒,甚至不惜用幻想去麻痹自己。内心中不乏温柔,但更多确实内心软弱选择的逃避。当撕破幻想,被现实绑架,必将受到重创。

  但当我第四次和他见面时,他却因众人的厌恶而失去了自己的工作。孩子们已然换上了“新面孔”,见到他时默不作声,连他送花生都是厌恶地跑开,再也不愿给他一份人间的“温暖”,曾经的祖母对自己的温存已然不在,他必须学会慢慢地适应这个社会,必须得活下去。此时的他可以说是悲哀中的孤独,但依然对这个世界抱有幻想。所以曾在“我”离开的时候,希望“我”能够为他谋求一份抄书的职务来生存。

  “我”和魏连殳的第五次交流导致我们走向了不同的道路。当时正值大雪纷飞之际,“我”也在旧社会中苦苦的挣扎,接受不平等的待遇;“我”不愿与这个吃人的社会同流合污,每每回想起魏连殳的那种生的渴望,我愿意不遗余力地帮助他,但却遭到了乡绅们学术上的攻击,成为了追杀魏连殳之党的“炮灰”。这漫天的大雪飘出了“我”无奈的悲痛,背后却是飘灭了魏连殳心中那“生”的希望。当我收到他的信时,他却告诉我:“愿意我活几天的,自己就活不下去。这人已被敌人诱杀了。”无情的旧社会吃掉了他“生”的希望,他的前方一片黑暗,追求光明就会被无尽的追杀,显而易见,敌人的速度远胜自己。内心已然化为绝望的孤独,从软弱中走向了另一个极端。

  “我”和他的最后一次见面是他离去的时,他离开的很“体面”,穿着生前的衣服,周围满是为他哭送的人。魏连殳他成功了,用自己的地位狠狠地踩了一把曾经看不起他的人,嘲笑般的拒绝了所有人让他“沦落”的好点子,连死时都会让众人为他送终。但地位的背后却是更加猖獗的反抗——他尽情地消耗自己的身体,手中的钱全部都用来买东西并一一弄破。他的挣扎终究是微微细雨,最终还是被那旧社会的棺材给永远的埋下了。

  魏连殳象征着当时接受新兴文化,但却未能摆脱传统桎梏的一群文人。他们是一群夹缝中的蚂蚁,如履薄冰地走在两个社会的一面,更是一群被社会抛弃的孤独者们。而他们的结局也就如魏连殳般重重地飘落在地上,然后被无情的埋葬。

  从魏连殳中我们可以以小见大,发现他正有着鲁迅的彷徨身影。鲁迅当初在五四运动的落幕中与亲人分道扬镳;更因参加了支持北京女子师大学潮而遭到反动派打压和围攻,段祺瑞执政府解除了他在教育部的职务;身体也不断地恶化;更令他难以忍受的则是他曾相信和帮助的青年或处于观望,或处于他的对立面。他将这一片苦闷全都化作为魏连殳这个角色,让他承载着自己的痛楚在这人世间走一遭。但他只是鲁迅心中那激进的一角。而“我”—申飞,则是鲁迅心中那理性的一面。他没有魏连殳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,他永远保持着理性,从现实出发应对一切,而不是用逃避和偏激去面对丑恶的社会。可以说魏连殳和申飞都是鲁迅当时对自我灵魂的反省——如果当时的他没有继续坚持,理性地拥抱新兴文化,那他的结局是否又会是第二个魏连殳呢?

  世间没有绝对的中立,那些自诩中立的“高人”终将一生孤独,最后带着不满离去。作为现代的我们,应当要紧紧地拥抱新的文化,向时代潮流奋勇前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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